杜富国,1991年11月出生,贵州省遵义市湄潭县兴隆镇太平村人,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中士。2018年10月11日下午,在边境扫雷行动中突遇不明爆炸物,英勇负伤,失去双手和双眼。杜富国先后被评为陆军首届“四有”新时代革命军人标兵、“全国自强模范”“时代楷?!?。2019年7月31日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向杜富国颁授奖章和证书,授予他“排雷英雄战士”荣誉称号。
2019年5月16日,人民大会堂,在第六次全国自强模范暨助残先进表彰大会上,杜富国向习近平总书记敬上特殊军礼,总书记左手握住他的手肘,右手轻拍其肩膀,致以问候。
隔天,社交网络被这一特殊的军礼刷屏。
“你退后,让我来”
“我爱你呀老山兰/顽强的生命倍受了摧残/墨绿的叶片熏满了硝烟/芬芳的花朵开得更鲜艳/我爱你呀老山兰”。这首20世纪80年代的歌曲曾广为人知,歌曲里的老山兰,又说属于墨兰,叶子细长,纹路清晰,层层散开,因在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县天保镇的老山上遍布,因此得名。
借物抒情,中国人最擅长,人们唱的是备受摧残的老山兰,念的是战争留下的遗憾。
杜富国的故事里也有老山兰。
2015年,为彻底清除雷患,第三次大面积扫雷行动启动。6月15日,杜富国主动申请从原单位加入到临时组建的扫雷部队。有人说,扫雷官兵走的是“阴阳道”,过的是“鬼门关”,使的是“绣花针”,拔的是“虎口牙”。
中越边境云南段第三次大面积扫雷,任务雷区113块,面积81.7平方公里,需扫除的雷区面积57.6平方公里。杜富国负伤的老山西侧雷场也是此次任务的最后一块“硬骨头”,计划于2018年11月完成。
2018年10月11日,老山主峰西侧三公里处某雷场,杜富国在探雷器的引导下,发现一枚露出部分弹体的67式加重手榴弹,经请示后,他得到“查明情况”的指示。
他对身边的战友艾岩说:“你后退,让我来!”随后猫下身、缓步前进上前探查,就在他清理浮土时,“轰——”的一声震天巨响,杜富国有意识地往左边倒了下去。
身后的战友惊慌失措地叫喊着“富国,杜富国?!钡酱κ桥ㄑ?、火光耀眼,艾岩感到一阵刺痛,继续大声叫喊,却感觉四周没了声音。队长李华健冲了过来,一边抱起受伤的杜富国,一边用对讲机叫“医生、担架……医生、担架……”。分队长张波向战士传达“停止作业,原地待命”的指令后,冲过来协助抢救。
腰部以下被特殊的软体装置围裹的杜富国,在被改装过的跑步机上挥动断臂,重新学习掌握平衡,配合自己的步速(图 新华社)
强大的爆炸力和冲击波让杜富国成了血人,两只手当场就炸没了,脸上血肉模糊,眼球严重损伤,厚重的防爆服被炸成棉絮状。
载着杜富国的救护车一路疾驰,“快点,再快点”,车里的所有人盯着杜富国,攥紧拳头,只有这一个念头。
山路两侧的老山兰静默列队,护送杜富国离开,这座大山上,又一位战士倒下了。
红色土地传承红色基因
扫雷队的驻地经常变换,雷场在哪里,营区就驻扎在哪里,大部分都是老旧的营房或者直接搭帐篷。杜富国和战友们来到麻栗坡天保作业时,住的是废旧的老营区,草长了一米多深,水管、电线都是破的。
距离营房不远有一所小学,杜富国和战友们每次拉练或者执行任务时,?;崤龅匠霾俚男⊙鲎帕吵蹲派っ哦?,“犯我中华者,虽远必诛”,响亮的口号从孩子们的嘴里传到战士们的耳朵。这片红色土地把爱国热情无限放大,而后又缩小,甚至具体到孩子们的出操口号上。
在杜富国和战友们扫过的雷场里,基本都是不通路的原始密林,人走都困难,机械根本上不去。在马嘿雷场,排雷地点距离停车点有3公里的路程。这里原本没有路,因为要扫雷,战士们就按照地图等高线,硬是从原始密林里修出了一条毛路。山高坡陡,只容一人通过,战士们背着50公斤重的防护服和设备,来回要走3小时。
在雷场,因年代久远,部件锈蚀老化,地雷性能不稳定,极易突爆,排雷危险可想而知。脚底一滑,甚至滚落一块石头,都可能触发地雷。
4年来,扫雷大队官兵人均进出雷场700余次,搬运扫雷爆破筒等物资10余吨。每搜排完一个雷场,战士们都会手挽手趟过雷区,以表明将安全的土地交付给人民。这不是一位战士的选择,它体现着所有扫雷战士们为人民消除雷患的决心。
“虽然失去了双手双眼,但我从不后悔,只要祖国和人民需要,我仍然会大声喊出那句‘让我来’?!?/p>
成为军人是杜富国从小的梦想,出生在革命老区遵义,听着红色故事长大的杜富国在18岁那年,光荣参军入伍。
刚到扫雷队时要先学理论,初中毕业的杜富国学起来很吃力,第一次理论考试只考了32分,全班倒数第一。他没有放弃,八九月份的云南,雨水特别多,湿气也大,晚上别人睡觉了,杜富国就披着大衣在走廊上背理论知识,衣服全被雾水打湿了?!八饷磁Γ且蛭朐绲憬肜壮∨爬?。能进雷场排雷,才说明你是个优秀的战士。”战友们一点儿不意外,之后的考试,杜富国平均分都保持在80分以上,顺利过关。
杜富国动手能力特别强,到了实践操作,他很快便成为训练尖子,在考核中,以全优成绩,获得进入雷场资格。在排雷过程中,他根据自己的经验,完善了十字交叉排雷法,能更精准地定位地雷的位置,还自创了沙箱用于搬运爆炸物,提高运输的安全性。
“有人问我‘富国,康复之后,有什么打算?’
我说,虽然失去双手,但我还有双腿,可以继续为梦想奔跑;我还有一双完整的耳朵,可以去聆听世界,用心去感受世界;虽然失去了光明,但只要心中充满阳光,我的世界依然五彩缤纷”。
2018年11月16日,当政府将安全的土地交给当地民众的那一天,他们在杜富国受伤的土地上种下了一棵茶树。老山兰在周围静静舒展,如翠如玉,如钢似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