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国残疾人康复事业的发展历程中,中国康复研究中心无疑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。三十年来,它不仅为我国的康复事业发展提供着技术支持,更为我国康复人才的培养提供着持续的动力。那么,在中心创建过程中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?这所中心的创立又让人们对于康复的理解有了哪些不同?让我们看看赵辉三教授——这位中国康复研究中心“老人”的回忆。
赵辉三
1983年开始参与创建中国康复研究中心。先后担任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康复工程部主任、康复工程研究所副所长,中国康复研究中心截肢者康复组主任医师等职务。
今年是中国残联成立三十周年,也是中国康复研究中心成立三十周年。作为中心的“老人”,我还是挺有感触的。那是1983年,当时我还是北京假肢厂的技术副厂长。有一天,我的两位老病人来厂里参观,他们一位是王鲁光,一位是张楠。参观之后,他们告诉我说朴方同志准备筹建中国肢体残疾康复研究中心,并问我想不想加入进去。我听后很高兴,很快就答应下来,也是从那时候起,我开始参与到中心的创建中。
现在想起筹建中心的那段日子,我还是很留恋。那时的条件其实并不好,我还记得当时筹备处最早是在富建胡同。一个小院里,正房是会议室,东厢房就成了我们的筹备处。在筹建的时候,我们没有什么上下班概念,因为当时援建中心的国家很多,我们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里根据援助国家的特点做出方案,给出设备清单。白天任务完不成怎么办,我们只有一个办法:不睡觉。我还记得,最紧张的时候,我们要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,面对两个国家做出方案和清单明细,有时候三天就要交出设计图纸。
当时我们的工作人员也是来自五湖四海,由于大家背景不同,对工作的理解也不同,遇到问题就难免争一争,这也成为早期康复中心筹建的一个特色。大家天天都在争,争得脸红脖子粗。但是有一点特别好,大家没有因为争论造成什么矛盾,都很坦然,因为都是为了工作。
当时中心建立的初衷是想按照国际上的“康复”来做,这里所说的“康复”,我们在筹建中心的文件里写得非常清楚,是让残疾人“最大限度地恢复自理生活和一定的劳动、工作能力”。说实话,当年起草文件时我并没有太在意,但现在过去30年了,我又拿出来重新逐字逐句地看了一下,觉得我们当时的认知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作为一个学医出身的人,刚开始我对康复的理解只局限在技术层面,但这么多年一路走下来,我反思自己,发现我们做技术的人其实有一个很大的不足,那就是更容易把兴趣放在技术上,更容易见“物”而难见“人”。然而,对残疾人来说,康复是什么,是要能过上幸福的生活,能够进入社会。而进入社会就要有进入社会的能力,这样一来,康复就不仅是身体的问题,它还包括心理问题,还有社会问题。“康复”是对英文“rehabilitation”的翻译,“rehabilitation”直译过来就是“恢复能力”的意思。而这也正是筹建中心时,我们的初衷所在。现在看,这份文件确实值得后来的人再去读一读。
也是基于这样的初衷,在中心最早的机构设置里,我们确定了要建立一个医院两个研究所,也就是博爱医院,康复工程研究所和康复医学研究所。但现在看,办医院并不难,但成立研究所就不容易了。康复工程研究所比较明确,主要是针对康复技术。但康复医学研究所,如果叫“康复研究所”更加合适。因为原来我们看待康复,更多的是从医生的角度,但现在我们更应该从残疾人的角度??蹈从Ω檬侨娴?、综合的、人性化的,我们应该为残疾人因地制宜地提供服务。不过话说回来,虽然经过了三十年,但是我们能够对康复有这样的认识已经并不慢了。要知道这在国外是走过了上百年的时间,我们虽然付出了很多代价,但我们还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。而在中心这些年,我更感到高兴的是,我们已经建立起效果非常好的康复教育体系,不仅公开出版了一批国家教育体系认证的标准化教材,我的继任者们也带出一批批学生,我们的康复人才队伍越来越壮大。现在听说马上要建立中国康复大学,我希望能越快越好的建立起来。但就像我说的,康复涵盖了多种专业、多种学科,我们的人才还需要运用综合性的知识,面对复杂的人,做社会性的工作,同时还需要耐心和爱心,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见到最好的结果,也才不会偏离我们做康复服务的初衷。